夜深了,裴述强打着精神吃饭,胃口不佳,任何东西入口都味同嚼蜡。
他的嘴唇已经干裂,喝了几口水,吃了几口桑姨留给他的蛋糕,终于嘴里有了味道,一种甜味沁到心底。
他看着蛋糕精美的包装若有所思,明明毫不相关,可他就是想起了若若,也不是睹物思人,只是看什么都会想起她。
他微微叹气,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,清瘦了许多,金发凌乱,眼窝凹陷,神情多了几分阴郁,哪里还有半点阳光。他摸着胡茬,自己都觉得陌生。
他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笑容,他练习着,如果以后见面他一定要笑着见到她啊。
哥告诉他她还活着,那他就无条件地相信,他期待着再见面,他必须重新振作起来。
裴述找出刮胡刀,刮胡须的动作都有些生疏了,他对着镜子瞥到自己手臂上细密的针孔,突然眼泪就止不住了。
他蹲下抱头痛哭,为什么她要回来了,自己却成了这幅鬼样子,她本来就不喜欢他,以后不是更加厌恶他了?
他沉浸在被江若若抛弃的幻想之中,没有意识到一个女人的手悄悄搭上了他的肩。
“小述,你在哭什么?”
幽幽的声音就在他背后飘来,裴述吓得都炸毛了,他猛地回头,都忘记了哭泣,眼泪垂在眼角,显得可怜无助。
“嫂,嫂子?”
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心雅站在了他身后,似乎是刚哭了,红肿着眼,赤着脚,只穿着单薄的浅紫浴衣,露出半抹香肩。
听到裴述的称呼,高心雅冷笑了一声:“你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啊。”
他不知道裴以安和她之间的关系,简直纯粹的如同一张白纸,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追逐他的背影。
裴述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斑驳的泪痕,有些担忧:“是哥欺负你了?”
高心雅看着裴述单纯懵懂的眼神,即使染过了毒品,依旧湛蓝如水,这份关心让她更加难受:凭什么裴以安那么在意他?明明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!
她的脸上突然扭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,眉眼弯弯,她手里攥着一盒胶囊给他看:“小述,新品,试了就不会哭了。”
她怎么会让裴述轻易戒成功,她要毁掉裴以安最在意的宝物。
裴述愣了愣神,看着她手里的胶囊,是妖艳的蓝色。他知道她想让他复吸,最开始他染上毒瘾也是因为高心雅连哄带骗,但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这个诱因,他直觉如果哥知道,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。
如果是以前,他愿意醉生梦死,可是现在不一样了,他不想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最后没有力气握紧爱人的手。
他表情凝重,转身下了逐客令:“嫂子你走吧,我当今晚没有见过你。”
他拾起刮胡刀,颤抖着手继续刮胡大业,然后咧着嘴练习完美笑容。
高心雅不敢相信裴述拒绝得如此干脆,那可是送上门的货啊,他怎么熬的过戒断反应。但她很快回过神来,一脸了然地喃喃:“因为她回来了对吧。”
她的眼睛突然黯淡,有些难以接受连裴述都变成了那个女人的裙下之臣。
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,缓缓解开腰带,拨弄衣领,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,她步步逼近,颤抖着唇:“小述,连你也不能收留我吗?”
“你憋了很久了吧,你不想试试真正的女人吗?”
“我们会很快乐的……”
她低声诱哄着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,她衣衫半褪,裸露的部位越来越多,浴衣很快就全部落到了地上。
裴述在她开始挑逗的那一刻吓到了,他闭上眼,满是悲悯的神色。
他什么也没说,默默地脱下上衣衬衫。高心雅心里一喜,裴以安你看,你不要我,自有人要我,但她心底又有一丝失落,他不是裴以安。
可是下一刻,很意外的是,裴述只是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的头上,依然绅士地没有睁眼,保持安全距离,“嫂子,不,心雅姐,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。”
“即使你爱的人不爱你,你也一定要好好爱自己。”
这是他曾经在中文书上摘抄过的话。
他大概猜出来,是哥伤了她的心,以至于让她理智全无,而自己就成了替罪羔羊。
衣服上还残留有裴述的余温,明明他足不出户,为什么她嗅到了太阳的味道。
高心雅抱着他的衣服,瘫坐在地上,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,强撑的假面终于破碎。
“小述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害你染上毒品,害你看到我最不堪的模样,害你承受我阴暗的嫉妒。
即使自顾不暇,裴述依然是那个给别人带去慰藉的小天使,以德报怨,他的心从未变过。
“心雅姐,我去跑个步。”裴述给她身旁放了一包纸巾,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,只能借口开溜,毕竟他知道高心雅的性格,好强,从不肯将最柔弱的一面示人,自己在这里只会让她不断回想起刚刚的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