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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难免的还是会有进入死胡同时,在病床上煎熬的时刻,邱玥也曾失去活下去的勇气,望着窗外日落月升却无法寻死;是璀绚的眼泪与央求,才拉住了她求死的心。

但面对那自从她生病后总蕴藏着恐惧的眼眸,邱玥知道如果自己突然撒手人寰,眼前世界里可以说只有她的璀绚肯定会崩溃,哪怕强撑身子过日子恐怕也只是行尸走肉,想至此她总会抚上那满眼只有她的眼角,轻声交代,「如果哪天我走了,你也不愿意一个人独留于世……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。」

听见这番话的璀绚并没有想像中的泪流满面,反而是面露心安。她会捉住那眼角边的温柔抚触,轻蹭回应,「这话是你说的,可别食言。」

好在病情控制妥当,在药物和疗程下邱玥病情控制得还算稳定,就这样虽小病不断、时常要跑医院,但也没危及到生命,安安稳稳地又度过了四年,就在她们都认为这是上天眷顾她们,让她们在治病疗程中还算顺利,甚至两人聊起了未来,计画着要出国、要买下一个农庄当作两人养老生活,种花、种草、种水果,自给自足。

她们是如此规画着,意料却来得猝不及防,本来只是一般检查,正听医嘱的邱玥却突然失去意识从椅子上瘫软在地,同时发起了高烧。即便进行了抢救,她却没有恢復过意识,仰赖呼吸器维生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故可以说是让璀绚的世界失去色彩,她佇立在洁白的病榻旁,凝望着那插着鼻胃管与呼吸器的邱玥,凝睇着那始终紧闭的双目,凝视着那不再对她崭露灿烂的嘴角。

一直以来她都知道,邱玥是个自傲之人,打从生病过后就一直无法接受自己的模样,为了病情剪去一头长发,即便夏日也会怕冷的穿上长袖,逐渐消瘦的身躯失去了以往的光采,是因为她邱玥才忍受着这些难已吞嚥的自卑。

可如今却只能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。

指尖轻抚那因过瘦而有了骨感的面容,重病过后邱玥的模样早已不能称姣好,甚至跟同年龄人比起来还更苍老,但在她璀绚眼中却始终是她最爱的人。

她捨不得邱玥、却更捨不得失去自由的邱玥。所以在一日夜里,璀绚用温热的毛巾帮邱玥把全身擦拭乾净,替对方整理仪容,为对方画上淡妆;她的眼里柔情满溢,而后葱指从略凉的皮肤转到管上,她亲手拔除了邱玥赖以为生的机器。

当刺耳的嗶声响起,璀绚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哭,可她只是静静地站到角落,然后看着赶到的医生与护理人员进行抢救,彷彿空间被分割成两个世界。

因为医院工作人员目睹了璀绚手中的呼吸器,调阅监视器也证实是璀绚引发病人离世,因此理所当然地璀绚被拘留,当警方审问时她只是轻描淡语地说:「我不想再让她,因我而继续痛苦。」

虽说情里可原,笔录里也记载了两人的关係,但在法律面前这并非构成杀人理由,更别说璀绚无法提出邱玥允诺她杀她的证据,因此只能以杀人罪行移送法办。

入狱之后,璀绚曾申请想参加邱玥葬礼,但并未得到允许,只能大概知道火化时间,却也无法得知化成骨灰的邱玥被安在何处。

告别式那天璀绚在工场里头情绪溃堤,哭到不能自我。却因当时监所内并无太多辅导资源可以进行紧急处遇,她只能在收封时间画下那深刻在心底的影子,却在线条构成人像结束后,她发疯似的撕毁画像,随后以头撞墙硬碰硬。

面对如此极端的偏差行为,戒护科主管只能下令将璀绚关至紧闭室,而后由教化科的教诲师进行简易辅导。被关在紧闭室、肢体自由被控制住的璀绚这才发现,原来自己的自由不但被剥夺,连死都没有权利。

两个礼拜,足以让她冷静好好思考,当再度被放回工场里的她,就好像这段过往未曾发生过。她认真工作,间暇兴趣便是抄经念佛,同时当监所内开始流行种小盆栽时,她也主动申请能否以塑胶盆栽方式,让她们在房间里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树苗。

也许是因为她的乖巧,也许是因为种栽后监狱不再死气沉沉,她的申请意料之外的被听见并且被允许,虽然是在工场内种植而非舍房,但也让璀绚多了点兴趣。

而她也是出了名的作息如老人般,永远比大家早起,面对她的自律连工场主管都讚不绝口,却没人知道那是因为她始终无法习惯曙光升起时,身边无那熟悉温度与香气。

她只能早起,在破晓前先让自己习惯夜里的寒冷。

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五年时光,无人问津、无人关心的五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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