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戎坐在临窗,从他下车那会儿,就看见了他,隔着玻璃朝他招手。
他进店,径直走向辛戎,还未坐下就问:“什么事,这么急?”
“兰迪,我想请你帮忙。”
“什么忙?”
“我得做出好戏,威风给人看。”
听辛戎一五一十说完,兰迪差点将含在嘴里的酒喷出来。
“这是你、你跟他的赌法?”
怎么会有人蠢到这样赌?辛戎不是第一天玩马,不像没常识的人啊。
小赛事,想要坐庄很容易,谁上场的马多,谁就控制比赛。可辛戎赌的是具体的。
就算是再小的赛事,要编排哪匹马赢、哪匹马输,需要外围和内场同步配合,这配合在时间上一点纰漏都不能出,才能艰难赢下,否则会招致赛马协会起疑、倒查,得不偿失。最坏的情况,祁宇首战告捷,他辛戎还未出招,就已经败了。
他怀疑辛戎中了对方早设好的圈套,羊入虎口。
“你们赌的大吗?”
辛戎迟疑了一会儿,撒谎道:“如果我输了,会把手上持有的所有马的股份转给他。”
本来还以为辛戎和祁宇之间暗流涌动,关系暧昧,这样祭出全部身家的赌法,除了仇人外,实在想不出别的关系了。
兰迪双手捂脸,嘴里念叨着数个“fuck”,仿佛世界末日、全部玩完的样子。
“那你会看着我输吗?”辛戎佯作委屈地问。
“不会,”兰迪撤开手指,抬脸,从喉咙里挤走无奈,真诚盯着辛戎,“杰温,我想让你赢,只让你赢。”
“兰迪,你真好,”辛戎淡淡笑着,酒窝若隐若现,“我不信你,还能信谁呢。”
“别、别客气。”
无论这是客套话,还是真心话,反正兰迪很是受用。
比赛就在周末,肯塔基的一个小型马场。场上枱底马,近三分之二出自达发马房。今天会跑六场。
兰迪在马场,辛戎坐镇外围,在那间酒店根据地里与祁宇交锋。
辛戎已经跟兰迪商量好对策。
简单,祁宇买哪匹马赢,他就买输,砸钱将这匹马的赔率砸下去。即使这匹马当天炙手可热,他就算用光外围投注额,也得将祁宇看中的马狠狠压制住。
至于赛道上的事,兰迪自有操作,只要确保知道了祁宇每一局的买法即可。
他跟祁宇也提前讲好规矩,必须将今天跑的所有场都买齐,这样就能防止祁宇在第一局胜了退出。
祁宇笑,“行,还有没有什么规矩,一旦开跑,我可不接受临时变更,你得想好了。”
辛戎平静地说:“没有。”
祁宇在香港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庄,今天当了闲,感觉是有些稀奇。当庄当多了,他自然能猜出庄家行动,故意磨到最后,一直到倒计时五分钟,才下第一局的注。
辛戎发现这人狡猾得狠,将每一注都下得很小,押了一匹大热门的独赢,还有另外两匹大热门的位置、连赢。
待辛戎这边将消息完全传到兰迪那边,马已经入闸,根本来不及排兵布阵,好在有惊无险,第一轮,祁宇没有一样买对,暂输。
第二轮开始,祁宇如法制炮,依然挨到最后快开跑才下注,押了三匹热门马的三重彩,还有四匹中阶马的位置。
辛戎看不出他的章法,这时,手机震了。兰迪得不到指示,来电询问情况,辛戎起身,走到一边,小声解释。兰迪说知道了,我按照上场,还是去掉大热门。辛戎无辙,也决定赌一赌。
大概真得幸运女神眷顾,祁宇没买对,又输了。辛戎观察祁宇反应,像是根本没当回事。祁宇发现他的注视,反而笑了笑,与他聊起天来,故意问他,是不是假洋鬼子帮他在赛道上操盘。
假洋鬼子?辛戎拧紧眉头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原来是在讥讽兰迪。
第三轮,祁宇恢复正常,以极快地语速报出自己的押注,辛戎全部记下,再转报给兰迪。
兰迪得到押注,正要吩咐手下去安排马匹进闸,隐隐有种不详预感。他觉出端倪,不放心,亲自去摸了几匹马,是祁宇没有押注过却赢了头马的,有两匹开始冒冷汗,亢奋异常,状态不对劲,看来有人动了手脚。
这场结果出来,祁宇依旧没能赢。
辛戎盯着赔率屏幕,口气幸灾乐祸,“可惜。”
祁宇不骄不躁,“有输有赢,家常便饭,我有点口渴,给我倒杯茶喝吧。”
辛戎抬手,召人过来,嘲弄问:“光喝茶够吗?要不要来点烈酒,压压惊?”
“不用,茶就好。”祁宇说完,神清气爽地向后一仰。
茶端来了,喝茶间,辛戎接到一个电话,神色肃穆地聊了一小会儿,第四轮开跑了,他都没顾上。
祁宇紧盯屏幕上的赛事,一张脸完全看不出输了三轮的颓态,他似乎胸有成竹,完全赢家气势。
辛戎结束通话,一脸冷漠地将手机倒扣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