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迪没走,经过刚才那出闹剧,辛戎倍感疲乏,没劲再撵兰迪了。
辛戎合衣,往床上一倒,身躯沉重。眼睑慢慢垂下,罩住视线里的一切,世界变得清净了。辛戎模模糊糊地感到,有异样的体温朝自己而来,他下意识用肘部推拒。体温并没有离开,还是那样,在后方,渐渐扩散,形成拥抱,抱住了他。
“对不起,我应该保护你的。”声音带着一丝忏悔,绵延,将他们双双锁在黑暗中。
作者有话说:
谢谢大家的评论、投喂。有一些bug修改,可清除缓存。
戎戎:马场大亨g,爱t不爱的,烦不烦。
兰迪:有自己小心思且小心眼的憋气包。
祁宇:一款在国外只会滑跪的现眼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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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利时锦标赛前夕,辛戎回了巴黎镇一趟。
巴黎镇位于肯塔基东部,离莱克星顿车程不到一小时。
自从祖父弗兰克卖掉农场后,他就鲜少踏足小镇。在那里,他唯一学到的,要给自己裹一层厚厚铠甲,尽可能地冷漠,伪装成一动不动、毋需有鲜明思想的雕塑。
他听人提起过,弗兰克和第二任妻子每夜在床头祷告,聆听主的声音,用圣经上的教义说服了一券亲属,接纳远渡重洋而来的他。
只是,基督徒行完蒙昧的善,还是把他安排在了狭长肮脏的马厩入住。没什么可抱怨的,毕竟那时,他真的以为,下半辈子若是当不好一名农夫,就只能去大城市流浪了。
早晨出发的时候下了几滴雨,天一下子变阴。兰迪主动请缨作司机,辛戎没有拒绝。这次,是去谈一笔买卖。达隆四年前买下农场改造成烟草农场后,经营得普普通通,几乎没怎么创造利润,遂动了出售心思。辛戎怎会不懂,曾经关于农场的收购,立足点不在交易,不过是达隆想要消解沉郁多年的心结,从而解脱。奈何父辈的血液太强悍,会带来恐惧、伤害,却又无法摆脱,就这样被非自愿地继承下来,贯穿全身,融入一代又一代。
下了高速,乌云散去,金色溪流般的晨光,从公路一直蔓延至农场,河依旧在,波光粼粼,一如往初。无论谁主宰这片土地,土地就在那里,生机勃勃。生意谈得还挺顺利,买家很快就签了约。辛戎本想邀请对方一起共进午餐,谁料对方要赶飞机,参加下午的一个商业剪彩活动,只能另行再约。
送走贵客,辛戎抬腕看了下时间,问兰迪饿吗。兰迪说还好,但两人还是驱车去了镇中心。兰迪泊好车,辛戎轻车熟路,带兰迪来到一家有红屋顶的馆子就餐。
“披萨?”兰迪有些意外。
辛戎笑,“怎么,不喜欢?”
兰迪耸耸肩,“我都可以。”
女招待穿着红色条纹制服,戴一顶红色船帽,迎向两人。落座后,兰迪感到有视线扫过来,先没在意,点完单,隔了半晌,那些视线仍聚焦在他和辛戎这边,便觉出不对劲。他朝四周张望,探究的眼睛却收了回去,变成一张张贫乏的面容。
披萨味道还算过得去,女招待服务也算热情,店面洁净亮堂,所以兰迪埋单时,留了不少小费。
出了餐厅,两人消食,沿街散步,这乡村小镇,风景确实不错——不远处的田地平整宽阔,各家各户门前都有绿茵茵草地,还有秋千、地精、石龛一类的陈设,风格温馨朴雅。他们并肩,一直走到了一间旅馆前的草坪上,有一对新人在结婚,亲朋好友围绕着他俩,献上祝福,没有仪式,没有任何繁文缛节。鲜花和路过停留的鸽子们,成为唯一点缀。
“刚刚那家餐厅的氛围很古怪吧?”辛戎主动提起。
兰迪没吭声,看向辛戎,等待接下来的话。
“那家餐厅我以前经常去,后来我熟悉的店员,是一对母女,她们离开了,就再没去了。但去那里吃饭的人嘛,还是那副德性。”
兰迪大致理解了,心底还是有虑。他敏感地意识到那些眼神,其实是一种触犯。仔细一琢磨,不奇怪,巴黎镇是一个完全以白人为主导的社区,宗教氛围浓厚,比肯塔基的其他市镇要封闭保守许多,极端排斥少数族裔。
辛戎目光投向草坪上的那对新人,感慨,“时代变了,巴黎镇的人,以前可是非要在教堂里举办仪式的,否则就是亵渎信仰。”
兰迪睁大眼,想不通,既然有所变化,为何在餐厅里的那些人,依然固执己见,以过时的眼光打量他俩?
“这里在割裂,”辛戎替他解惑,同时下了结论,“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亲眼看见变化,有一部分人不再信奉以前那套了,根基开始动摇,剩下的人,一定怕死了。”
兰迪摸摸鼻尖,试图缓解沉重气氛,“其实那女招待不错,我对她印象挺好的。”
辛戎领情,并奉上即兴幽默,“当然,全美国最善良的女人,都做女招待了。”
头顶忽然一暗,两人双双仰头,从远处天空,飘来了一只热气球。热气球还在不断攀升,快要接近云朵。辛戎来了兴致,朝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