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迪一愣,旋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你赖着不走,不会是想听我和杰温做/爱的细节吧?正好我今天有时间,慢慢告诉你,也行。”
“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?!”本意羞辱对方,结果却反被羞辱,祁宇涨红了脸。
但雄性就是这样,无论人还是动物,互相撕咬得越狠,对目标的占有欲就会越强。从远古时代启始,即使由野蛮迈入了文明,仍不息地烙印在了基因里。
“祁宇,”辛戎揉着太阳穴,厌倦地出声,“今天就到此为止吧,你闹也闹了,骂也骂了。还嫌不够吗?”言下之意,不要把局面弄得太难堪,否则就没意思了。
祁宇倏地冷静下来,思忖,也是,不能逼得太紧,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点,还没在短暂的快活里缓过劲来,何苦又要陷入日复一日的等待,太不划算。而且,有辛戎豢养的这条疯狗在,一对二,自己也占不了上风。
辛戎跟谁上床又有什么关系?他们同床共枕过那么多日夜,早已把对方身体的每一寸都摸透、摸熟,比什么虚与委蛇的过眼温存都来得可靠。说来也许惭愧,但他知道,自己在辛戎身上开过洞,以他对辛戎了解,辛戎绝不会再把爱轻易给出去。
他是偏执的傻子,辛戎又何尝不是在愚蠢地画地为牢?
他忽然被伤感擒住,仰起头,去看天花板。辛戎有些迷惑,瞟了他一眼,这姿势就像是在忍着泪,不让它从眼角流下来。
辛戎在心底讥笑,这家伙真能演,反倒像是自己辜负了他。
兰迪比祁宇更快一步走到玄关,握住大门把手,摆出送客姿态。活到现在,他早已重复了无数遍“恭迎送客”的动作,驾驭得炉火纯青。祁宇呵地一哂,这下子,狗真在他面前翘尾巴,成主人了。
踏到门外,祁宇一转身,用中文恶狠狠说:“咱们走着瞧!”
兰迪仿佛聋了,面无表情关上了门。回到屋内,辛戎侧卧在沙发里,看起来像是筋疲力竭。
兰迪轻手轻脚靠过去,柔声问:“不舒服吗?”
辛戎闭着眼,抿抿嘴唇,想说什么,结果只是嘟哝了两声。
兰迪锁眉,拿手背一贴辛戎的脸,温度有些烫。
不会吧,这人体质这么柔弱?
辛戎变得安静,眼帘紧紧关闭,兰迪打横将他抱进卧室,再小心翼翼搁进床铺里。转身,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温毛巾,返回床边,将辛戎剥开,仔细擦拭身体降温。途中,辛戎发出了几声呓语,他俯脸贴近,却听不清说的什么。他唤了几声辛戎的英文名,辛戎再无反应,似是进入沉睡了。他盯着辛戎的睡颜,有些后悔,早上要是没离开就好了,那样,就不会让刚刚那幕荒诞闹剧上演。
辛戎一觉睡到傍晚才醒。缓缓直起身,顺带抻了个懒腰,一低头,发现早上穿的睡衣换了。没发烧,体力恢复许多,浑身上下有一种干燥的清爽。下床,趿拉着拖鞋,走进起居室。窗外,正是曼哈顿的golden hour,夕阳余晖,灿灿地融进建筑物尖端,反刍出一种独特的玫瑰金光。
兰迪正倚在窗台边看书,半个人也罩在这片金光里。听到动静,合上书,脸朝向他,微笑着问,睡得好吗。
“不错。”他打了个哈欠。
“饿吗?”兰迪起身,已走向厨房。
忙碌了一会,兰迪端出一盘意式烘蛋。辛戎嘴不挑剔,立马在岛台边坐下,开吃。简单的胡椒海盐佐味,馅料里加了菠菜和番茄,口感层次丰富。他边吃边赞美,随性地提到一句,“要是你真的是我哥,就好了。”
兰迪正在切水果,动作一顿,抬头,紧紧盯着他道:“我不想当你哥。”
辛戎别开脸,回避那耿直的目光,率先从僵局里退出一步。
“我不想当你的兄弟,”兰迪说,“我很庆幸我是个孤儿,你我没有血缘关系,不是真正的兄弟——
“如果,我说的是如果,我要真是你亲哥,也无妨。一出生就能在一起,陪伴你人生的每个阶段,其实也挺好的。作为亲兄弟,睡在一起,也是我自己的选择。要是这世上的人们对这种选择追责,都推给我,我不怕。”
辛戎想要像以往那样,漠视这番“胡言乱语”,可他听见兰迪问,那你呢,辛戎。他郑重地叫他的中文名。你会怎么选择呢。
完全没必要这样问,辛戎早就看得很清楚,如痴如狂的,不止祁宇一人。他边笑边忍不住喃喃,“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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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曼哈顿到纽堡的自由港,开车顺利的话,通常一个半小时内都能达到。
画在昨晚已转移到了私人港的小型货物仓库里了。祁宇亲自押的,画被安置在车座后排中央,黑人保镖在左,他在右,万无一失。
港口仓库只有一位管理员接应,他有些不放心,对方指了指根本没死角的监控,用美国人乐观的口气宽慰他,别担心,这里非常安全。
好在离港时间安排得很早,五个小时后,天一亮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