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不算进展?”辛戎自嘲。
阿吉嗤了一声,低头,瞥见楼下进口处,积累了一堆烟头,一个高大人影正匆匆离开,犹如惊弓之鸟。他的表情陡然凝固。刹那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产生:那男人不会在这儿待了一夜吧,他是在监视谁吗?不知是不是错觉,刚刚转身走时,似乎还抬头朝自己这边张望了一眼?
危险。这绝对是危险。
他决定把这个发现也告诉辛戎。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过于警惕。
他转头,正要开口,发现辛戎也有些愣神地盯着那男人离去的方向。
过了半晌,辛戎才收回视线,然后像离开悬崖峭壁一般,飞速地后退,离开阳台,连声“拜拜”都没说,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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赌徒们是闲不住的,不多久,辛戎一行人就与汪泽在香港马场碰了头。汪泽有固定的贵宾室,进出入好似回家。落地玻璃采光好、视野好,场上的一切动态尽收眼底。玻璃门一推,还有延展出的露台,与旁边的露台半隔断。普通人,在围场边缘挤成沙丁鱼;富人们,自以为居高临下,实则也没什么不同,如一条条独拎出的鱼般,被投入进由贵宾室打造的一格格沼泽中。
广播里在报第三场赛事的第二班马信息,汪泽边烤雪茄边问辛戎,下一场准备怎样买。
辛戎将刚翻过的马经丢在桌上,淡淡一笑,“还是继续押大热门六号怎么样?”
汪泽点点头,“乘胜追击。”说完,将烤好的雪茄递给辛戎。
辛戎接过,礼貌道谢,拿起望远镜,走向露台。其余人留在室内,品尝刚刚醒好的一瓶红酒。辛戎擎着望远镜,懒散地扫了一圈,观察沙圈里马儿的状态。看得索然,太阳也渐大,晃眼,准备退回室内。转身,凝固住。愕然不过几秒,就变成一副识趣的样子。他朝隔壁贵宾室玻璃后的那个男人,颔首微笑。
男人的脸面无表情,紧紧贴在玻璃上的那只手掌,比脸更有表现力,挤压出了青白色。
辛戎也不过多纠结,继续移动。
啪啪。男人有些重地拍打起玻璃,试图引起辛戎的注意,或许以为这样还能阻止辛戎的步伐。辛戎像是没打算理会,男人终于推开碍事的玻璃门,走出来,站在半人高的瓷砖墙后,叫住了他。
他用英文喊他杰温。
“杰温,干嘛装不认识?”兰迪先发制人。
辛戎笑眯眯道:“没有呀。好久不见。”
好久不见,于兰迪而言,简直是讽刺。他来势汹汹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这里,难道辛戎妄图凭借平平淡淡的一句“好久不见”,就将人打发了吗?
他想起之前反复做过的梦。在梦中,辛戎与他在纽约街头偶遇,擦肩而过短暂对视几秒后,辛戎却像陌生人一样,走掉了。他不得已,追上去抓住辛戎肩膀,拼命摇晃对方,想讨要一个说法,为什么无视我?正像当下,他也有这种冲动,如果不是这半道墙的阻挡
“老板——”阿吉拖长音调,从里面走了出来,打断两人对峙。
“怎么了?”辛戎应他。
阿吉怕替他买错了,向他再确认一遍马票的选号。对话到一半,阿吉忽然止声,愣怔地看向面色不虞的兰迪。没过一会,阿吉像是被电到了,猛地跳起来后退,指着兰迪,结巴道:“老、老板,上次我跟你说的在我家楼下那个形迹可疑的人,就、就是他!”
辛戎没有大惊失色,相反,像是早有预料,点点头。
兰迪沉默,一脸阴沉。
这时,广播传来,最后五分钟,押注通道即将关闭,新一轮赛事开启。申豪和汪泽在室内,朝室外的二人打手势,要他俩进来观战。辛戎朝阿吉使眼色,命他冷静,先进去。阿吉有些茫然,辛戎拍拍他肩,同他耳语几句后,他才缩着脖子进去了,脸上神色,依然不太放心。
打发完一个,辛戎转过身,对兰迪笑了笑,“赌一把怎么样?”
兰迪猝不及防,盯着辛戎看不透的笑脸。一面觉得他无耻,一面又没骨气地接话,“怎么赌?”
“下一场,买中头马,赔率多少,就可以问多少个问题。”
这轮赛事结束,辛戎找借口,要去回复一个冗长重要的电话,大家表示理解,略表遗憾。只有阿吉盯着他,欲言又止。与阿吉擦身而过时,他特意拍拍阿吉肩,力度稍强,手掌停留片刻,向对方传递“别一惊一乍”的讯号。
隔壁的槐木大门后,兰迪已恭候多时。他抱臂倚在门边,有点像是迫不及待,又像只是出于礼节,迎接一下客人。
“不用日程安排就能见你,在纽约,想约你都约不上”兰迪故意讥笑了下,“看来,我比以前幸运。”
“是吗?”辛戎喜怒不形于色。
兰迪咬紧后牙槽,侧脸绷出清晰尖锐的弧度,然后,又像是忍不住磨了磨。
“你准备买哪一匹马?”辛戎切入正题。话落,大方地找位置坐下,双腿交叠,气定神闲。
隔了片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