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迪在车上小心翼翼地询问辛戎,是否愿意去他下榻的酒店住,这样好方便照顾他,并且保证安全。
辛戎正闭着眼,靠在座椅上,有气无力地“嗯”了一声,说行吧。
兰迪欣喜若狂。
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,辛戎猛地睁眼,身体坐直,脸转向兰迪,“磁带,都修复好了吧?”
兰迪点点头,“没问题,我听过了”
辛戎笑,故意抢白,“你那中文水平,真都听懂了?而且,他们应该说的都是白话啊,你这可真是进步神速,连白话都懂了?”
“我又没说我都听懂了,我只是说磁带都修复好了,里面确实有人声,应该是真实的监听带。”
瞧见兰迪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,辛戎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些。
兰迪忽然眼眸一黯,面孔也像生病一样的发出土色,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我根本就不该跟你分开,要是我没去”
辛戎伸出手,捺住兰迪嘴唇,顷刻间,车厢陷入了沉默。兰迪嘴巴被夹成了有点滑稽的鸭子嘴,事先准备好的愧疚哀伤情绪,释放到一半,戛然而止。
“我妈那边没有惊动她吧?她老是爱瞎想,我怕她要是知道实情,会吓坏了。”辛戎问。
前方恰好进入一段隧道,视线变得狭窄、阴森。车厢内愈发暗了。
“没”兰迪艰难模糊地发声。
“那就好”辛戎松开他的嘴巴,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脸颊。
“纽约呢?他们都还好吧?”辛戎像聊家常似的问。
兰迪如实回答,没顾得上和其他人见面,就只见了佩德罗,谈不上好或者不好,跟原来没区别。
辛戎叹了口气,“算了,还是先解决完香港这边吧。”
兰迪听出了辛戎语气中的心力交瘁,不免心疼,却又疑惑。人又不是高度精密运转的机器,在如此高强度的混斗中求生,面对无法设防的危险性,辛戎大多数时候不仅不退缩,还能表现出一脸晴朗,这确实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。他不得不甘拜下风。要是换个人,不是辛戎,他只会冷眼旁观,觉得不可理喻。
出隧道,昏暗无序消失,光明又回来了。
到了酒店门口,兰迪先蹦下车,绕到辛戎那边的车门。车门开启,辛戎一愣,兰迪正背朝着他蹲下。意思显而易见,兰迪想背他进去。
辛戎低头看着那张背,然后慢慢伏了上去。
没一会,连电梯都还未进,辛戎就伏在行走中的兰迪背上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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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戎有自己的计划,但他还是先去找了趟周津友。他没有预约,被一位年轻的男秘书拦在董事长办公室外。
秘书说不好意思,周董没有预约是见不了的。
辛戎点点头,笑眯眯,像是非常理解。他盯着那扇由奢侈工艺打造的槐木大门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大声高喊,周生,我是温莱,可能您贵人多忘事,但令弟不是早就帮我约了今天下午来见您吗?您没把这日程安排告诉秘书吗?还是他工作不够细致,没记录下来?音量足够穿透厚重金贵的木头。说完,他又眨眨眼,朝秘书有些无耻地翘了翘唇角。
秘书瞪圆眼睛,哪料到此人俊俏的模样和礼貌的笑意极具欺骗性,本质不过一个耍心机的无赖,反差大得惊人。
别说,这招还真奏效,门立时开启了一条缝,从里探出半张脸,勾勾手指,对那男秘交待了几句。在这个过程中,辛戎瞥见男秘的表情很明显地错愕了下,然后十分不情愿地缓缓移开身体,让出把守的入口。
与他擦身而过时,辛戎又恢复成了绅士,拍了拍对方肩膀,抱有歉意地一笑,似乎在说“我也不想为难你的,身不由己,请多包涵”。
辛戎进去的同时,其他人鱼贯出来,识趣地给他和周津友留出空间。周津友做了个“请坐”的手势,辛戎大迈步,坦荡地坐进沙发。
周津友问辛戎来的目的。
辛戎手指摩挲着皮沙发柔软的皮革,凉乎乎的,却又有一种细腻的触感,有钱人果然讲究,“自然是想请您帮个忙,推波助澜一下。”
“什么忙?”周津友神色一变,警觉问。顿了顿,蹙眉又问:“那些磁带,还不够吗?”
辛戎盯着周津友,摆出老实诚恳的态度,“周生,磁带是很关键,但更关键的是我们该怎样利用这些磁带……”
周津友能坐拥如此庞大财富,几乎片叶不沾身地由黑洗白,自然有他的智慧,辛戎的这句话他差不多听明白了。
如果推测无误,辛戎想靠舆论造势,掀桌,兜汪的老底。汪泽要是个普通人可以不在乎风评,但他并不是,不管怎样也是个上报出镜的人,更何况他的公司、产业与他绑定,会受风评影响。现今这个时代,街头巷尾的八卦、讹闻,不光光是娱乐了,影响名声,甚至连股票走势都能影响。黑,容易,想洗白,难。
但兜老底有利有弊。有利的是,若是策划成功,公共舆论轰动,引起了警方重视,那些磁带可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