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迪比他先一步,已经出了海关,见他的样子,觉得他魂好像飘走了,有些急了,在另一边朝他疯狂打手势,要他拿好证件和机票,赶紧过关。
机场安保过来维持秩序,要暂锁海关通道。
兰迪愈发焦急,大声叫他的英文名。
他循着兰迪声音,看向前方。机场光线充裕,把所有的一切都照得亮堂堂,却又冷泠泠。
看久了,看得他有些晕眩。
最终,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,站在兰迪面前。
兰迪在众目睽睽下抱住他,像抱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,声音甚至带了哭腔,“我以为你反悔了……不想走。”
他笑了下,嫌兰迪大惊小怪,“说什么傻话呢,我不走,难道留在这里等死……”
说到一半抵到喉咙口,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声,咝咝冒出来一股凉气。
他停了好一会儿,然后还是把那句话补完,声音闷闷的,“好死不如赖活着。”
兰迪愣了愣,伸手去摸他的脸,眼睛下面似乎湿了。
“对,好死不如赖活着。”兰迪喃喃,学着他重复,用力把他又抱紧了些。
作者有话说:
克制不住想写戎失魂落魄的样子。怎么办?惨惨的戎却还要拼着命坚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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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,辛戎起得很早,天光未亮,房间内一片幽暗。他光脚下床,清空衣橱和抽屉的最后一点物什,将纸箱一个个封口。忙完这些,他走到窗边,望向石子路车道。
清晨空气冷冽,马夫们已呼着团团白气,开始忙活,正从红色的大皮卡上卸一垛垛干草料,占据了大半车道。远点儿的围场里,第一批放牧的马儿正甩着尾巴,悠闲吃草。
他盯着看了一阵后,意兴阑珊收回目光。又是周而复始却崭新的一天。
洗漱完,辛戎走到暖和的起居室。
壁炉前有个高大身影在添加木炭。二月底的肯塔基乡间还异常寒冷,电暖气片效果欠佳,加了炉火,整间屋才足够暖烘烘。
辛戎不太喜欢暖,他更喜欢冷一点,可以保持清醒。
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那身影放下火钳,转过身问。
辛戎耸耸肩,露出一个看不出端倪、颇为愉快的微笑,“不错。”
兰迪指了指厨房,意思早餐准备好了。
辛戎点点头。
餐桌上压着份报纸,辛戎坐下,随手翻了起来。
兰迪为他端来热气腾腾的咖啡和烤吐司。
连着喝完两杯咖啡后,兰迪问他还要加点儿吗。他摆摆手,咕哝,“唔……谢谢,够了。”
辛戎合上报纸,“《时代周刊》房地产版块对于未来的房产业忧心忡忡……”
“是吗?”兰迪漫不经心,“具体怎么个说法?经济表现力不是还挺稳健的嘛?”
“有一些房地产商的股票在二级市场表现不佳,出现了大面积抛售;联邦储备也在逐步加息,房地产市场并不是在回暖……往后每一年,不仅房价要大幅度涨,光是税和管理成本都会变得很可怕,水涨船高,越来越多的人会买不起房子……”
“只限于纽约这种大都市吧……再说了,金融专家们哪次不是在唱衰,成天念叨着经济衰退,”兰迪笑,“其实除纽约以外的选择也很多呀,乡下绝对能负担得起,目前看来。”
辛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,嘀咕着“也是,说得没错”,突然话锋一转,“我在新泽西为她选择了块墓地。”
兰迪一愣。他吃惊得并不是辛戎不打一声招呼,就为母亲买了墓地这个事实,而是在这个决定后的更深层次动机。
“新泽西……你准备好——回纽约了?”
“是的。”辛戎笑了一下,“我总得回去的,对不对?”
兰迪并未反驳,捏住眉心向后一仰,叹了口气。待他重新坐正,目光落回到辛戎脸上。辛戎恰好也在看他,嘴角微微上扬,看起来很温柔。可温柔里好像也蕴含了一丝阴谋,不能细究。
没有更好的办法了,兰迪妥协,“好吧,我陪你回纽约。”
辛戎的手伸过来,轻拍了两下他搁在桌上的手背,“谢谢。”
说完,辛戎扭脸看向窗外,太阳已完全升起来了,金灿灿的铺满世界。隔了良久,他头转回来,对兰迪说:“我会想念这里夜晚的星星。”
墓地离纽约不到一小时车程。兰迪跟在辛戎身后,四处打量。哥特式的白垩门入口处,插满了风车,风一拂来,便骨碌碌转动。
“你瞧,环境优美,是不是还不错?”辛戎不时回头,邀功似的问兰迪。
兰迪支吾,鹦鹉学舌般回复,“是不错。”
无需棺木下葬,仪式就简单上许多。墓碑早早刻好了,名字、出生与死亡,了了一些数字和称谓,便概括了一个人的过往。
辛戎对着墓碑缓缓蹲下,“以后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。”
起了阵风,把他俩的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