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娘这脸色……怎么看起来红光满面啥事没有?!
萧望舒不免失笑:“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?还不快过来。”
长孙蛮慢吞吞挪过去,埋头缩进她怀里,满鼻子都是浓郁不散的药香味儿。她皱起小眉毛,闷闷问道:“阿娘这几日是在喝药吗?”
萧望舒正摩挲闺女背的手一顿,她不动声色地问了句:“阿蛮的药按时喝了吗?”
“……?”
长孙蛮抬起头,眼睛里有显而易见地困惑与茫然。
但很快,她就猛然反应过来——估计是亲爹拿她做幌子,撒了个弥天大谎,来哄住她这个生性多疑的公主娘治病。
长孙蛮觉得为时不晚,自己还能补救一二。
她趴在萧望舒腿上,眨巴眨巴大眼睛,万分诚恳地点点头:“喝了喝了,每天三大碗,从早到晚一次不……”
最后一个“落”字卡在长孙蛮喉咙里。在萧望舒的注视下,长孙蛮迅速向严母势力低头,停住了嘴。
萧望舒脸上的笑意停缓下来。
长孙无妄说的试药,结果在阿蛮这里根本无从考察。他如果想杀了她,直接动手会比下药来得利索许多。可他大费周章地困住她,无非是想同冀州刺史王岳一样,将她圈禁入幽州,凭借她的名号号令诸雄。即使事实是……她的身体确实比以前通泰不少。
只一瞬,萧望舒心思千回百转。她眼里的情绪从最初薄怒,逐渐转变为惊疑不定——她居然无法猜透长孙无妄到底想做什么。
长孙蛮正伏低做小,她小心翼翼觑着她娘脸色,心里一合计:她爹受伤的事还是不要说给她娘听了。
虽然此举可能会给她娘疯狂叠加buff,但她爹也不是吃素的,保不准这位枭雄心一横,他们一家三口全都玩完,一夜直通大结局。
……
也不知道萧望舒后来又想了什么,长孙蛮老实巴交坐在小胡床上,由着她娘摆弄头发。
“……嘶,疼疼疼!……嗳!轻点儿,轻……”
两眼泪汪汪的长孙蛮:现在就是后悔,非常后悔。
她就该听她爹的,安安分分回屋待着,也不会被她娘拎过来梳头。正如此刻,长孙蛮已经感觉不到头发的存在,她可以想象出自己被生生拉成吊梢眼的脸。
长孙蛮面无表情地捧起铜镜。
“啪!”她连忙扣在案上。
萧望舒摆正镜子,微笑道:“不好看吗?我记得长安城里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个款式。”
……您老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吧。
长孙蛮继续臭着脸,她对着镜子拨了拨垂在耳旁的银链子,发现下面还缀着一个极为别致的银鸟儿,约莫只有她指头大小,不注意还真不会看到。
长孙蛮有些好奇:“这是什么?是阿娘的发饰吗?”
她娘充耳不闻问话,只是笑眯眯问道:“喜欢吗?”
“喜欢。”她点点头。
“喜欢就好,那这几天梳头我都给你别上去。阿蛮戴什么都好看。”
大概是最后一句话取悦了小姑娘。长孙蛮眯起眼睛,甚是自豪的挺挺胸脯,小手一挥决定原谅她娘早已过时的审美。
但答应太快,第二天长孙蛮就后悔了。她又哭唧唧坐在小胡床上,感受到她娘用尽全身力气来为她梳头。然后,长孙蛮扶着紧绷的眼角眉梢,注视着镜子里的丑小鸭,麻痹自己要学会无动于衷。
一连四天,天天如此。最后连她爹也在出发之前特意瞄了一眼这丑到极致的发型。
是的,在洛阳别院的第八天,他们终于要从洛阳离开了。
第41章 风波
队伍已经离洛阳都城很远了。
与来时不同,大概是皇帝寿宴已过早就摆驾回了长安,防守在洛阳周遭的兵力明显剧减。他们几乎没有多做准备,就极为顺利的走出了洛阳。
马车里就长孙蛮和萧望舒两人,许是出了官道,车厢里颠簸得不成样子。长孙蛮有些晕车,她神情恹恹地撩开帘子,一抬头就对上她爹淡淡瞟来的目光。
……打扰了。
帘子转瞬落下来,遮住了马背上男人的视线。
长孙蛮转头扑进她娘的怀里,准备上场表演哭哭啼啼的娇气包:“难受,太难受了!再坐下去就要吐了,阿娘我不想走,我想回家。”
她娘没有丝毫意外。反倒顺了顺闺女的毛,云淡风轻地陈述事实:“晚了。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话乖乖待府里,哪里还会有这般难受。”
“……。”长孙蛮如鲠在喉。
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。
可能是她爹耳力过人听到了她的牢骚,没过一会儿,前行的队伍就慢慢停了下来。她爹叩了叩车厢,声音有些淡:“不下来我就继续赶路了。”
长孙蛮忙不迭应声:“下下下!我马上下来!”
雪林里空气湿寒,间或听到一两声鸟鸣,长孙蛮刚被她爹抱下车,就看到何错和他的手下拖了只野狍子过来